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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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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楔子 3甲子 夜未央 4乙丑 堂邑侯陈氏 5丙寅 第一公主家 6丙寅 第一公主家(下) 7丁卯 避雨 8丁卯 避雨(下) 9戊辰 长信翁主 10己巳 疑斑 11庚午 杯弓蛇影 12庚午 杯弓蛇影·下 13辛未 神箭 第13章 壬申中杀 第14章 癸酉刘荣&刘彻 第15章 甲戌阿彻&阿娇 第16章 乙亥番外——兔兔 第17章 丙子2邂逅 第18章 丁丑胶西胶东 第19章 丁丑胶西胶东·下 第20章 戊寅请托 第21章 戊寅请托·下 第22章 己卯‘联姻曲’之意外 第23章 庚辰‘联姻曲’之义薄云天 第24章 辛巳加料 第25章 壬午树中君 第26章 癸未“不能总这样阿” 第27章 甲申恩宠 第28章 乙酉爱情乎?奸情乎? 第29章 乙酉爱情乎?奸情乎?·下 第30章 丙戌‘联谊曲’之牺牲 第31章 丙戌‘联谊曲’之牺牲·下 第32章 丁亥公主婓 第33章 戊子3不容 第34章 己丑四姐弟 第35章 试探 第36章 庚寅求陇望蜀 第37章 辛卯‘联姻曲’之郎情妾意 第38章 壬辰连环 第39章 癸巳美妾 第40章 癸巳美妾·下 第41章 甲午肥鹿 第42章 乙未迂回 第43章 乙未突进? 第44章 丙申愧疚·上 第45章 丙申愧疚·下 第46章 丁酉壮举·翁主 第47章 丁酉壮举·公主·上 第48章 丁酉壮举·公主·下 第49章 戊戌转折 第50章 己亥愤怒的大臣 第51章 己亥栗公主的命运 第52章 庚子4成人教育 第53章 辛丑纷乱 第54章 辛丑结婚畅想曲·上 第55章 辛丑结婚畅想曲·下 第56章 壬寅红色炸弹 第57章 癸卯不速之客 第58章 癸卯不速之客·下 第59章 甲辰情|色|事件 第60章 乙巳岂能无我? 第61章 丙午家法 第62章 丙午惩戒 第63章 丁未美人归处·上 第64章 丁未美人归处·下 第65章 戊申远大志向 第66章 己酉爆发 第67章 己酉爆发(下) 第68章 庚戌难兄难弟 第69章 庚戌难兄难弟〔下〕 第70章 辛亥失踪的新郎 第71章 壬子5快意事 第72章 癸丑联姻曲之‘快板’ 第73章 甲寅帝国正朔 第74章 乙卯落空 第75章 丙辰庇护 第76章 丁巳萧墙 第77章 丁巳萧墙〔下〕 第78章 戊午联姻曲之‘下嫁’ 第79章 己未联姻曲之‘避嫌’ 第80章 庚申贼子 第81章 庚申佳婿 第82章 辛酉庶孽 第83章 壬戌夫妻 第84章 癸亥@联姻曲之‘低娶’ 第85章 甲子II良宵引 第86章 乙丑惊异 第87章 丁卯兄妹 第88章 入局 第89章 弄巧成拙 第90章 又一对? 第91章 梦境 第92章 按下葫芦起了瓢 第93章 幕后 第94章 会盟 第95章 和亲‘公主’ 第96章 送上门的艳福 第97章 私情乎? 第98章 胶东王的建议 第99章 肥猪 第100章 表兄阿兄 第101章 某娇的恶劣影响 第102章 □□ 第103章 石公主 第104章 女官 第105章 第106章 第107章 第108章 探病上 第109章 探病下 第110章 第111章 跟着感觉走 第112章 弟弟 第113章 了结 第114章 绿上柳梢头 第115章 休闲 第116章 人才 第117章 姑嫂妯娌 第118章 婆媳妯娌母女 第119章 惊闻 第120章 参谋 第121章 美人美人美人 第122章 热闹 第123章 尘埃落定 第124章 红色炸弹 第125章 活宝 第126章 皇太子的善意 第127章 问世间婚姻为何物? 第128章 无语 第129章 教育问题 第130章 世界真是太危险了上 第131章 这世界真是太危险了 第132章 平湖月明珠有泪 第133章 大国皇室之思维取向 第134章 冤冤相报 第135章 番外黄粱一梦上 第136章 番外黄粱一梦 第137章 从长门到上林 第138章 新 第139章 新年快乐 第140章 木兰秋菊 第141章 大寒 第142章 从男孩到男人 第143章 朱珂 第144章 少女情怀 第145章 莫道 第146章 不消魂 第147章 妃子笑 第148章 无事生官府 第149章 更新更 第150章 更新更 第151章 更新 第152章 更新 第153章 更新 第154章 更新 第155章 更新 第156章 更新 第157章 更新 第158章 更新 第159章 更新 第160章 更新 第161章 更新 第162章 更新 第163章 更新 第164章 更新 第165章 更新 第166章 更新 第167章 更新 第168章 更新 第169章 更新 第170章 更新 第171章 更新 第172章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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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己未联姻曲之‘避嫌’
《未央金屋赋》
作者:唐棣之华
更新时间:2024-04-28 09:11:00
字数:20672字
    www.xqxs.com,最快更新未央金屋赋 !

    “吾儿,此举有失思量……”

    王美人王长姁的话音有如宫室外正在袭击树冠的西北风——从刘彻这个耳朵灌进去,然后,从另一个耳朵飘出来。

    讲话内容围绕着当朝国母的身体状况展开,无非就是

    首先,刘彻不该为薄皇后的怀孕做掩护;

    然后,如果一定要插手此事,也不该把母亲和姐姐蒙在鼓里,哪怕事先通个气也好啊;

    第三,……

    最后……

    胶东王刘彻微垂着头,摆足了乖乖儿子听母训的完美姿态,

    却在王美人和公主们看不到的角度暗暗撇撇嘴:‘告诉你们?就南宫那张大嘴巴和缑邑的碎嘴子,藏得住什么事?你和大姐倒能保密,可鬼点子太多了,万一伤害到母后……实在不能不防!’

    觉察到儿子心不在焉,王美人有些发急:“阿彻!”

    “噢,阿母……”胶东大王应声抬头,满脸无辜地看着他的生母王长姁:“阿母,何?”

    一眼揭穿儿子充满敷衍的不良态度,王长姁顿时感到气结:“刘、刘……彻!”

    “阿弟,阿母所言……极是。”见母亲和弟弟有掐起来的危险,阳信公主赶紧在当中和稀泥:“至此,汝乃栗太子之敌也!”

    在这件事上阳信公主完全站在王美人一边,对弟弟的做法是相当不谅解。

    中宫怀孕,受威胁最大的是皇太子刘荣一派,弄不好被取而代之;问题是就算薄皇后生下嫡皇子,弟弟刘彻也得不到任何实际的好处,还狠狠得罪了以魏其侯窦婴和太尉周亚夫为首的太子宫政治势力——损人,却不能利己;简直傻冒透顶!

    王美人的大公主阳信开始摆事实,讲理由,对弟弟那个恨铁不成钢。

    刘彻驾轻就熟地摆出聆听状,手藏在袖中无聊地摆弄着右手上的板指,心思则飘向长乐宫中的板指原主人:‘新年事多,不晓得阿娇有没有空来我的胶东王官邸?不管了,今年是搬出宫的第一个新年,拖也要把阿娇拖来……要么,也请请陈须和陈蟜?我亲自去请,不怕不来……’

    说着,说着,阳信和她的母亲王美人一样,也发觉了胶东王弟弟的三心二意。

    “弟君!”阳信公主几乎要气急败坏了——她们一心一意为刘彻考虑,他怎么能这样不识好歹?

    “阿姊,阿母……诸姊!”刘彻被姐姐的吼声吓一大跳,

    随即晃晃脑袋,直起身,拱手对生母和三个姐姐逐次作揖,嘻嘻哈哈,一串串甜言蜜语象不要钱似地奉上——显示出他是多么孝心多么贴心的儿子和弟弟。

    阳信公主和母亲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

    知道到这阶段,基本是别想和刘彻掏什么心里话了。

    看大公主心有不甘,还要张口,胶东王刘彻急忙挑起另一个话头,问姐姐是不是打定主意非曲逆侯不嫁?

    “阳信?”王美人显然是第一次知晓女儿的这个念头,不由惊问道:“此言……实否?”

    两个做妹妹的也满怀惊讶地看着姐姐。

    “阿弟!”阳信公主责怪地睨弟弟一眼,扭身向母亲坦陈道:“然,阿母。女儿意属曲逆侯何。”

    南宫公主听到姐姐真的想嫁,立刻怪叫着揭发:“阿姊?不可,不可!陈何此人……诚无情无义也!”

    坐在最末的缑邑公主,随着二公主的话语频频点头。

    “南宫,缑邑,流言不可信,素有浮夸之嫌。”

    两个妹妹都反对,阳信公主抹不开了,发言为意中之人辩白:“曲逆侯何值盛年,无嫡子,有再娶之义。”

    南宫公主颇为不服,再接再厉:“阿姊,何其人……”

    “南宫,”

    王美人却及时制止了两个女儿间可能的论战,深深看大公主一眼,慢慢赞同道:“阳信心明,曲逆侯……堪称‘良配’。”

    “良配?!”南宫公主一听这话,差点从席垫上直接跳起来——陈何竟能算好丈夫人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母亲大概是室内闷久了,以致从没听说过公主翁主间对曲逆侯的评论吧?

    “南宫!”汉宫美人王长姁盯着情绪激动的三女儿,不满地叠起了眉头:“汝姊素谨……嗯,咦?阿彻?”

    正要指点指点二公主这门亲事的益处,王美人突然见儿子刘彻毫无预兆地站立起身,不由大为惊诧:“吾儿?吾儿……何往?”

    大汉的胶东王站直了,拂了拂袖宽大的袍袖,略略弯腰禀告王美人,既然母亲也同意了,他这就去长乐宫为姐姐的婚姻大事打点疏通,好一偿阳信姐姐的夙愿,也尽尽手足之谊。

    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是吗?

    窦皇太后作为皇族的最高女家长,对公主孙女们的婚姻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利。

    于是,胶东王刘彻堂而皇之地辞别生母和姐姐们,撤离王美人的猗兰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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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出掖庭宫的边界时,

    随行的韩嫣仰首望望天色,加快步速,赶到自家君王身侧提醒道:“大王,天阴,风起,恐有雨。莫若……猗兰舍?”

    另一侧的武陵侯少君萧琰也作声附和,瞧这风卷云动的,弄不好马上就会下雨,不如现在就退回王美人的住所——大冷天,若是淋到冬雨,可不是闹着玩的。

    “多言!”

    胶东王对两名伴读的提议不屑一顾,仰头眺望眺望天上翻卷的云层,加快脚步:‘好容易才脱身……我疯了才回去!哎,这天……的确不妙啊!’

    “嫣,琰,速!速速!”

    大喝一声,胶东王撩起曲裾袍的下摆,大踏步奔跑着冲向连接未央宫和长乐宫的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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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复道下来,

    还没走出多远,

    陪读韩嫣就指着正前方低叫:“大王,大王,皇太子殿下!”

    胶东王刘彻往前望去,果然见大汉皇太子的专用仪仗正在不远处移动。

    萧琰眯着眼估计估计距离,缓缓报告:最近一段时间,栗太子刘荣屡屡拜谒皇太后;其次数之频繁,远超过以往任何时候。

    刘彻嘲讽地眨眨眼:‘刘荣大兄真正关心的,恐怕是母后肚子里那块肉吧!’

    ‘估计……正恨我恨得要死。有什么了不起?说到底……还不是和我一样的庶出?!’

    无声地冷笑,大汉胶东王下令自己的伴读和侍卫们立即掉头,由小路绕道去长信宫——他可不想在半路上被贵为皇储的长兄碰上,触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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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深深的馆陶长公主官邸内,身为少女主人的堂邑太子妃刘姱打从早上起来,情绪就持续地停留在低谷。

    虽然丈夫没有计较醉酒事件,王主姱依然无法原谅自己。

    ‘竟然在尊亲贵戚云集的婚庆典礼上喝醉了,还差点儿泄露出丑……’梁国王主一想起当晚的情形,就羞惭得抬不起头来:‘希望当时没说过头话,否则……哎,正是没脸见小姑子了。’

    不过所幸的是,刘姱王主很快就发现她犯不着那么紧张。

    清晨,窦太后的长乐宫就派人来通知长公主官邸里的堂邑侯太子夫妇:馆陶翁主昨夜回宫后就发热了,今后两天都得留在长信宫静养;自然,也不会来长公主官邸。

    王主姱才松了口气,想好好歇歇,不料午时刚过,外面突然报进——馆陶长公主回来了!

    得到消息的堂邑太子妃大吃一惊,马上问边上打盹的夫婿:“太子?可知阿母……”

    太子须摇摇头,同样疑惑——他早上还派人入宫去探问妹妹的情况,没听母亲提起要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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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的马车由敞开的中门驶入,直驱内庭。

    车驾还没停稳,陈须就抢先一步来到车门处,关切地伸出手臂:“母亲!”

    刘嫖皇姐看到长子,柔和地笑着:“阿须……”

    凤尾翘头履踏在跪成一团的家奴背上,馆陶长公主搭着儿子的手臂走下马车。

    “阿母。”王主姱也迎上来问安。

    她的身后,成群的家老、执事、侍女、仆役排列得整整齐齐,齐齐行礼:“长公主!”

    刘嫖长公主的笑容,在看到紧随侄女兼长媳的大侍女阿芹时,迅速敛去。

    视线在阿芹发红发肿的额头上停留片刻,帝国长公主美貌动人依旧的脸上,闪过厌恶之色。

    “汝!”纤纤玉指点向阿芹……

    象主妇面对厨房里刚经发现的*食材,馆陶长公主快速地挥挥手,下令芹侍女马上滚到院子里站着去。

    王主姱心底‘咯噔’一下,惊讶地瞅瞅姑姑,又看看表兄。

    太子须对妻子的视线一无所觉,只搀着母亲一边往里走,一边询问妹妹的详细情况:发烧厉不厉害啊?太医怎么说?阿娇有没有乖乖吃药?真令人担心啊,昨晚分别时看上去还好好的,不过,的确是打过两个喷嚏。他和阿姱刚才还计划着,下午就进宫瞧瞧的……

    长公主官邸的属官下人自动自发地分成两帮。家臣、家老、与执事散向外院,各归其职。能近身伺候的有头有脸的宦官侍女们,则随三位主人走入长公主正院的二进。

    只有阿芹,

    被孤伶伶扔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在同事与南军侍卫们或好奇、或嘲笑、或乐祸、或悲悯的眼光中——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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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馆陶长公主楼阁的换衣间,宫女们早备齐了热水和洗漱用品。

    刘姱亲自服侍姑母洁面,漱口,褪下沉甸甸的玉佩、腰带和严谨繁复的三件套织锦裾袍,换上适合家居的轻便绸曲裾。

    一切停当,长公主在青铜镜前照了照,冲侄女兼媳妇满意地点点头。

    踏入起居室,见儿子还站着,馆陶长公主不由好笑:‘这孩子,在自己家有必要那么多礼吗?’

    这时候,馆陶长公主是真的想念小儿子了——隆虑侯陈蟜别说在自个家了,就是在皇宫他皇帝舅父面前,也是想坐就坐,想东靠西歪就东靠西歪,随心所欲,从不拘泥。

    与大儿子聊几句家常,长公主的一颗心,两处使:‘阿硕,我的阿硕……跑哪儿去了?能在过年前回到家吗?’

    门外宦官的通报声,暂时打断了一家人的闲谈:“长公主,王主静至。”

    王主姱闻言一愣,扭头瞧丈夫——太子须毫无异色——感到疑惑:‘从下马车到现在,没听姑母说传召刘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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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翻滚着,

    一层层压下来,仿佛随时覆盖向地面。

    风,从楼与楼、楼与房屋、房屋和房屋之间呼啸而过,横扫庭院。

    面对北风的威势,连身强力壮的南军武士们都选择退到廊内墙下。年轻女孩却站在风口上,任由冷风肆虐。

    其实,只要走两步,就有个挡风的半月墙。

    但阿芹不敢动,不敢!

    单薄的夹衣在凛冽的西北风面前无能为力,寒意自四面八方袭来,搜刮走侍女身上仅有的一点热量。原本红色的嘴唇,很快变成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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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主刘静已在两旁侍女的搀扶下款款入内,停在离主位三步远的地方,右手压左手,双手加额,躬身行拜礼:“大家。”

    “免!”长公主手虚抬,转投命宫女上前拦住刘静——怀孕期间不比寻常,孩子要紧,用不着拘于虚礼。

    “唯唯。太子,太子妃……”虽然有婆婆发话,王主静还是很规矩地先向太子须和王主姱屈膝致意之后,才走到下首席垫前落座——端端正正地跪坐。

    看楚王女儿从头至尾垂眸敛眉,十分温顺,刘嫖长公主暗暗点头,温言道:“静,北平侯之孙伉即将出京……”

    陈须太子莫名其妙地看主位上的长公主,不明白母亲怎么会忽然说起北平侯家的人。

    论起来,北平侯家也算长公主官邸的亲戚。现今的堂邑侯太夫人——也就是陈午的母亲,陈须的祖母——就是出自北平侯家族,不过并非直系,而是旁系。因和陈午关系恶劣的缘故,馆陶长公主对北平侯门从无好感,更谈不上交情。今日提及,好不突兀!

    长公主悠然继续着:“张伉将赴代,任代之内史……”

    ‘代国!’刘静闻言,身子微微一震。

    小小变化,全落在长公主眼中。刘嫖皇姐勾勾嘴唇,缓缓地告诉楚王刘戊的女儿,她已给张伉捎了话,让他酌情照应一下刘静的生母和兄弟。

    刘静像是被消息怔住了,先是呆呆地僵在原地,须臾明白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跪到婆婆面前,眼泪,顿时夺眶而出:“长……公……主!大家……”

    见刘静匍匐在地上哽咽,即便是立场敌对的王主姱,也不由升起几分同情。

    数年前的吴楚诸王之乱,天子为安定民心计,下诏大赦。

    然而,赦免不是没条件的——被卷进叛乱的小鱼小虾米固然可以放过;造反藩王的直系儿孙想恢复地位,重新自由自在度日?却是做梦!

    楚王刘戊的儿子孙子们,也在被拘押的名单上。因怕将这些人留在本乡本土、会受到照顾过得太舒服,朝廷下令将这些反王遗族通通迁往帝国的北方——代地。

    而‘代国’,是当今长安帝室的老巢。

    先帝孝文皇帝当了二十年代王,然后从代国入继大统,君临天下。现任代王是先皇帝的亲孙,现在皇帝的亲侄。

    天子、梁王和长公主的童年都是在代王宫里度过的,外戚窦氏家族也是在代国起家的;即使到现在,窦氏家族一门三侯,拥有‘南皮’‘章武’‘魏其’三块领地,依然没放弃在代国的经营。

    吴楚诸王想要掀翻刘启皇帝的宝座;他们的儿孙家眷去到代国,哪儿会有好日子过?!

    刘静眼泪汪汪心绪起伏。

    陈须侧过头,和妻子咬起了耳朵:半年前,不知哪个缺德鬼出的歹毒主意,将反王眷属都安置到代北居住。说到这,太子须冲姱表妹夹夹眼皮:“阿姱,代之‘北’哦!”

    “代北,代‘北’……”王主姱念两遍,琢磨出味道,立时瞪大眼:“借刀杀人?”

    代国地处边疆,与匈奴接壤。梁王和女儿聊起他小时候的故事,动不动就是匈奴寇边,抄掠城镇;小股游骑入侵,更是家常便饭。边民出去砍个柴、割个草、锄点地就被杀被劫,一点儿都不稀奇。

    “然也。”陈须猛点头。

    小夫妻窃窃私语间,长公主已扶起王主静,柔声细语抚慰她不用为远方的亲人担忧。张伉已承诺,非但会照应她的老母和兄弟,还会在代国南方为他们寻个地方重新安置——离开边境线,总安全些。

    刘静感激涕零。

    刘嫖长公主又命开库房,取一盒十二只金镯,六匹织锦,十匹纨,六匹贡绢,两件狐裘,赏赐给怀孕的副牌儿媳;并免除了早晚请安。总之,刘静这段时间需要做的,只有一项——好好养胎,生个健康宝宝。

    “唯,大家。”

    王主静口中应着,同时偷偷瞟侯太子妃刘姱一眼。

    王主姱眼观鼻,鼻观口,默默不语——恍若,毫不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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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主静带着好消息和好礼物,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目送副儿媳离开,长公主表示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下。刘姱急忙陪婆婆兼姑母上四楼的卧室。

    伺候姑母睡下,王主姱回到三楼,就见丈夫歪在起居室的小窄榻上,已经睡着了。取过件直裾,盖在夫君身上,刘姱走向室外。

    凭着三楼的栏杆,可以清楚看清庭院中的情形。

    西风烈烈,芹侍女的袍服时不时被风翻起,纤细的身躯尤显单薄——颤颤巍巍的,仿佛在下一刻就会随风飘落。

    身后,传来丫鬟们的低语,都在猜测准定是翁主向长公主告状了。

    “杜……少……儿。放肆!”王主姱回头,严厉地警告乱说话的侍女——这个杜女,也是从梁王宫陪嫁过来的,和阿芹素来要好。

    听王主姱语调严峻,杜少儿不清不愿地闭上嘴;

    但是,只过一小会儿,又祈求似的望向自家女主人:“王主,天那么冷,就要下雨了!能不能、能不能暂时饶过……”

    “多嘴!”刘姱王主避开侍女们期冀的目光。

    “别说没提醒你们……”不想看侍女们失望的神情,王主姱用一口道地的曲阜方言郑重地嘱咐:“对翁主,必须礼敬,容不得丝毫怠慢。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别瞎猜了,翁主必定没告状。”

    看几个贴身侍女都有多多少少敷衍的意味,王主姱感到头疼,暗忖平常对这些身边人,她是不是过于放纵了,以致都有些没分寸:“别忘了,此处乃……长公主官邸。”

    这里是馆陶长公主官邸,‘长公主’官邸啊!

    里里外外,从属官到宫人都是馆陶长公主的人,什么事不知道?哪用得着阿娇去告状?!

    ‘叮!’

    白线在空中一闪而过,击打在长公主楼阁屋檐的铜瓦上,发出清细的声响。

    “雹!冰雹!”

    “雨……”

    “否!乃……雪粒子啦!”

    楼阁中的宫人们发出低低的惊呼,争相靠近栏杆,去看天上落下的到底是什么。

    不忍见阿芹侍女冬雨冰雹加身的景象,王主姱黯然回头,朝里走。

    杜少儿凑过来:“王主,要么,给阿芹姐送件衣裳挡挡?”

    “添衣?”刘姱王主没好气地横侍女一眼:“如果想阿芹死无葬身之地,你就去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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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长公主觉得有点饿了。

    点心,从馆陶长公主车驾进大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制作了,现在端上来火候刚刚好。

    喝下半碗五珍粟米羹,刘嫖长公主放下筷子,向室内伺立的侍从们扫一眼:“退下……”

    “唯唯,长公主。”宫娥宦官们齐齐行礼后,依次倒退着走出房门;最后一人还周到地给关合拉门。

    知道母亲有要紧事说,太子须好奇地问:“阿母?宫中有事?小……君?”

    “无事,宫中……咸安。”

    馆陶长公主摇头,轻轻松松地告诉长子和长媳,她打算明天就向皇帝陛下正式求婚,为次子陈蟜求娶公主。

    这一点也不意外。太子须和妻子相互对视,随后笑眯眯地说道:“阿弟及平度,乃天作之合。”

    没想到,刘嫖长公主又摇了摇头:“非也,非也。阿须,非平度。”

    “呀?”陈须大吃一惊;旁边的王主姱也愣了。

    馆陶长公主气定神闲地继续说道:“吾家所求者,郦邑也。”

    “石美人所出之郦邑主?”王主姱简直不敢相信,太出人意料了!而且,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这么多年来,大家一直以为是平度公主呢!

    “平度?贾夫人多推诿之辞。”忆起几次试探被碰了软钉子,长公主心中就不痛快。

    “然……”帝国长公主淡淡一笑,开头还有些费解,想弄明白为什么;后来就想通了:

    何必呢?皇帝膝下又不是只平度一个公主。况且,除了与阿娇友情深厚外,平度本身的个人条件在众多公主中谈不上突出——美色,不及德邑;聪慧,不及阳信;灵巧,不及郑良人的两个女儿……

    大概是太出意料了,太子须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阿母,赵王中山王……”

    王主姱默默点头:姿色如何,聪明与否,对一位皇帝女儿来说其实不太重要。赵王刘彭祖和中山王刘胜两个同母兄弟,才是平度公主最大的优势。

    “彭祖,阿胜……”帝国第一公主略作沉吟,突然抬头,直视儿子儿媳清晰地宣告:正是因为有刘彭祖和刘胜,最后才决定放弃的平度公主。

    ——她馆陶长公主,不想被人误会将扶持刘彭祖当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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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须这下清楚了。

    陈须是男子,想想反正都是皇帝舅舅家的表妹,平度公主和骊采邑公主差不许多,哪个当弟媳妇都无所谓。

    太子妃刘姱就不同了。

    回想以前和平度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刘姱王主暗叹可惜:‘平度……哎!’

    ‘贾夫人也真是,做什么犹犹豫豫,拖拖拉拉……’

    脑海中突然冒出个念头,让王主姱心头一动,不禁偷偷往上窥视长公主——姑母是不是打算促成父王当皇太弟?是不是?是不是??

    ‘若父王登基,我就是公主了。’

    似乎看见公主印信在向自己招手,王主姱马上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堂妹的地方了:‘成了公主,就能有自己的封邑。嗯,还可以求求父亲,给堂邑侯的封户添加些。两千不到……太少了,小叔隆虑侯可是万户侯呢!’

    正七想八想,楼阁外突然传进乱糟糟的嘈杂音。

    长公主蹙眉。

    王主姱欠身,向拉门方向喝问:“楼下……何事?”

    没等来回答,就听到楼梯上一阵很响的脚步声。

    随后,拉门一下子被拉开……

    一名年轻仆人带着外面凛冽的寒风,跌跌撞撞地冲进门来;

    还没走两步,就倒头伏跪在地面上,不停地‘呼哧’带喘,凌乱的衣衫上半是尘土本是雨雪,狼狈不堪。

    刘嫖长公主一惊。

    陈须本能地挡到母亲与妻子前面,作势保护,同时大声质问:“汝……谁人?”

    “小奴,小奴……”大概跑得太急,气息混乱,仆人越想说越说不出话。

    倒是王主姱认出了来人——这不是跟在小叔隆虑侯身边的长随吗?

    陈二公子出门,性喜独来独往,从来不耐烦佣人跟在后面;只是最近一次,在馆陶长公主的坚持要求下,才勉为其难带了个随从;就是此人。

    ‘这家伙怎么独自回来了?’

    太子须立刻觉得不好,马上追问隆虑侯的情况。

    总算缓过口气,仆人仰起张风尘满面的脏脸,带着哭腔嚎叫:“长公主,太子,救救君侯。公子……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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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雪交加的庭院。

    ‘咚’地一声,

    阿芹摇摇欲坠的身躯,终于栽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分两天发出

    后三千字就当是这段时间更新慢的福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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